22/11/2024
| #館長推薦|在夢與現實的邊界游移,三十年後的我試圖再次穿牆而過
我也曾有過與故事裡的那個「我」相同的年紀,那些年的我,依循著當下意識的流動,推開《1973年的彈珠玩具》和《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》這兩道門,在小說與學校日常之間漂浮,尋找某一種未曾擁有,卻已感到失去之憾的情感依戀。
那時,「閱讀」成為某種隔離自我與他人之間的屏障,因為風氣正盛,班上的人像是刻意用自己喜愛的作品,砌築成一道道高聳城牆,有人以武俠為磚、有人以史學研究為壁,也有人將謎團轉變成沒有窗戶的房間,把推理解謎的趣味封鎖在內;少有人像我,選擇日本文學作為門扉,在不同類型的文字空間來回跳轉。
我,在日以繼夜地閱讀的旅程中,慢慢找到一種實現,一種不在現實日常中得以實踐的夢,那時寫下的讀後心得,累積成為我潛意識中的書本,坐擁群書而成夢,更在不同的情節場景,先尋夢再解夢。
時間彷彿在無息無聲中消去了光,三十年後的我,讀過 #卡夫卡的《 #城堡》與杜斯妥也夫斯基的《 #白夜》,接觸過一點 #卡爾榮格 的心理學,卻依稀還記得《 #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》中的我的影子,而如今,又在《城與不確定的牆》聽見那個我的影子的召喚,但現實的我,已是比當年大很多的我。
抄寫在心靈筆記本上的那幾句話:「彼此共享的——那座被高牆圍繞的神秘的城,」「醒來的瞬間,那些夢全都會崩解成碎片,不知道被吸進什麼地方去。」,是從《城與不確定的牆》裡拆卸出來的片片磚瓦。與此同時,再次想要進城的我,又再度被自己的影子拉住。「夢會傳達許多訊息給妳,就像是心的寶貴水源那樣。」
我的心中藏有許多秘密,就跟這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樣,有些甚至是我決定要抱著帶進墳墓等級的那種。只能在入夜後的深邃之處,偶爾(只能悄悄地)拿出來,握在手心,靜心地傾聽並試著解讀。現在的我,不見得能夠解讀以前的那些夢,就連現在的夢也不一定;那麼影子呢?用來形容它的成語不少,如影隨形、形影不離、孤身隻影⋯⋯等,而且多半都伴隨一些惆悵的情緒。
夢的記憶都是有顏色的嗎?我不清楚其他人,我很確定我的夢有,還有聽覺、觸覺,甚至是體感,速度感、恐懼感,但夢裡的我沒有影子,因為夢將我的影子阻隔在肉體之外。我,也曾經寫過日記,在那個與《城與不確定的牆》中的我相近的年紀。某次回老家的時候,不經意地重讀了那本厚實的精裝日記本,跟另一本木質色調裝幀的。
我回憶起那些青澀的年少片段,有幻夢與綺夢,也有印上愛的文字痕跡,甚至夾著我用釘書針封住的便箋,隨手撿起的枯葉花瓣——以為未來觸碰之後,我能隨時開啟記憶——其實,當下讀完的感受更多是驚嚇:為何我會跟自己有那麼多對話,依戀、憤怒、遺憾、自卑等全被我一一寫下,包括那些令人羞愧的日期時間。
影子,也有重量嗎?有,但不是以你我死後的度量單位來衡量。真的有人能切割掉自己的影子後繼續活著嗎?在現實中,影子有沒有生命?如果在夢裡,生命也會有盡頭嗎?這些疑問,我曾嘗試在 #馬歇爾埃梅 的《 #穿牆人》中尋找答案,然而多年後,我仍然無法精準說出影子之於我的重要程度。
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,被一分為二(或者更多)了呢?從哪一次開始,我已經學會解讀夢的訊息,而且可以恣意在夢裡穿梭於天上地下。讀著《城與不確定的牆》,那塊模糊又無法確定的界線已經變得模糊,更精準地說,自從前些日子返回城裡後,我連結了夢讀的能力,並且找回穿梭過去、現在與未來之間的鑰匙,讓《城與不確定的牆》跟《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》裡的我,再次與現在的我連結了。
《 #城與不確定的牆》 #村上春樹◎著,時報出版思潮線(11/26 正式上市)